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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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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

餘澤雖未造訪,卻發出了晚飯的邀約。

兩個男人各懷鬼胎,或許是大學時留下的“傳統”,女生宿舍裏每當有人談戀愛,必會請全宿舍吃飯,以此公開戀愛關系。

餘澤沒少埋汰宗遇,稱宋慈還不知道他和林凜已經沒羞沒臊地搞在了一起,宗遇立馬跟林凜鬧脾氣,沒想到她至今還沒說。

林凜對此的態度有些尷尬:“是這樣的,你在我和宋慈眼裏,都不是什麽好東西,我一直覺得,我不可能看上你,跟你玩玩兒還行,哪成想還真和你好上了,當然我態度是絕對認真的,只是有些丟人。元旦的時候倒是想和她好好說來著,又出了餘澤那檔子事兒……”

宗遇聞言冷笑,一字一句地重覆:“我,不是什麽,好東西?”

“那是以前那麽覺得嘛,誤解,絕對的誤解……”

至於宋慈那邊,兩人下午去超市買了食材,打算在家涮火鍋,餘澤猜想林凜八成在宗遇那兒,順便把倆人都叫來,四個人一起吃火鍋正好。

買菜的時候宋慈還問他:“是不是有點兒多啊?”

餘澤沒多想,答道:“宗遇能吃,他自己不開火,叫他一個?”

宋慈沒理由不反對:“行啊。”

看她的樣子顯然不知道林凜也在同一棟樓,他心思一轉,試探問道:“你要不叫林凜一起過來?今兒陰天,吃點兒熱乎的。”

宋慈連忙拒絕:“不不不,你等我先和她交代過的,我還沒和她說我早戀了。”

餘澤無語:“慈姐,你二十七了,早戀?”

“你才二十七了,我官方年齡一直是十六。”

“……”餘澤沈默許久,看著沒比購物車高多少的人,憑空生出負罪感,“未成年啊?真‘刑’,你趕緊回家吧,火鍋也別吃了。”

“別啊,我想吃。”宋慈拽著購物車就走,忽然想起那麽一茬,他剛才開玩笑叫她“慈姐”,她覺得他們四個應該都是同年生的,還是試探性地問了下餘澤,“你和宗遇同歲麽?你什麽星座啊?”

“同歲啊,咱不都屬牛?我巨蟹座。”

宋慈立馬笑了,笑得可謂是小人得志:“餘澤,你比我小!你比我小!我雙魚座,二月生的,我比盼盼大半歲呢!我也比你大!我是老大!”

餘澤徹底說不出話來了,難以消化這個事實,宋慈卻開心得差點兒原地跳舞,甚至踮起腳尖拍了拍他的頭:“好弟弟,再叫一聲姐姐。”

餘澤冷著一張臉,強撐道:“身高不夠,年齡來湊?”

“沒禮貌,怎麽跟姐姐說話呢?”

“行了,別提這茬。”

“姐姐說話,你還敢插嘴?”

“……你回去給我看看身份證。”

“怎麽著?我還能騙你啊?”

回家路上餘澤就下定了決心,給宗遇發微信。

餘澤:半小時後,來我家吃火鍋。

Z:你沒對象啊?還得我陪你。

餘澤:我怎麽那麽得意你呢?麻溜兒的。

Z:和媳婦兒二人世界中,勿擾。

餘澤:你會做飯?帶你媳婦兒一起過來。

Z:等我請示一下,看她想吃不。

餘澤:不想吃也拉過來。

宗遇感覺到餘澤有點兒反常,他不至於強迫林凜去他那兒吃飯,當時正跟林凜事後溫存著,立馬把煙熄了,發出追問。

Z:宋慈在你那兒呢?

餘澤:速來。

Z:好兄弟,靠譜兒,咱一起見小姨子去。

林凜正想著陰天就該吃點兒熱乎的,宗遇提議去餘澤那兒涮火鍋,她自然同意,倆人換了身睡衣,穿著拖鞋就出門坐電梯,下五層樓,方便得很。

當時餘澤正在廚房忙活,宋慈饞嘴地抓一把這個、抓一把那個,肆無忌憚地試吃,餘澤鏡片後的眼珠子一轉,心眼兒動了,語氣隨意地跟宋慈說:“你去開門吧,宗遇下來了。”

宋慈“哦”了一聲,手裏還拿著塊拌雞架,把門打開,站在門口等,尋思著要不要給宗遇個好臉色。

餘澤把最後一盤食材端到桌子上,開了火,也走到門口,立在宋慈身後,宋慈全然沒有察覺危險的到來,還傻呆呆地和他開玩笑:“你過來幹嘛呀?咱倆一起在門口等著,他派頭怎麽那麽大呢?就差拉個橫幅……”

話還沒說完,電梯門開,宋慈還合計宗遇怎麽矮了半頭、瘦了不少——先出來的是林凜,宗遇緊跟其後。

四人就在門口大眼瞪小眼,沈默擲地有聲,尷尬中透露著混亂,混亂中各執一詞,同時開口,真是出好戲。

林凜正想和宋慈說“你聽我解釋”,像個渣男,宋慈早一秒開口,下意識說:“媽媽,我和他什麽也沒幹……”

林凜不傻,扭頭甩宗遇個冷眼,帶著審視,宗遇心虛地撓了撓頭發,強忍笑意,感嘆道:“那個什麽,過年好啊……”

距離除夕還半個月呢,仨人同時瞪向他,短暫的沈默被餘澤打斷,餘澤推了推眼鏡,讓開玄關邀人進來:“要開鍋了,先進來吧。”

這回變成四個人各懷鬼胎,入座後餘澤跟沒事兒人似的,往鍋裏下食材,宗遇則在幫林凜調料。林凜和宋慈不愧是姐妹,對視兩眼,異口同聲地發問:“你和他什麽時候搞上的?”

問完又都覺得心虛,默默低頭用筷子戳空盤子。

宗遇見狀趕忙出言斡旋:“那個什麽,今兒都湊一起了,就是緣分,對吧?”

餘澤不擅長調動氣氛,幹巴巴地附和了句:“對,挺巧。”

姐妹倆又異口同聲地扭頭呵斥身邊的男人:“把嘴閉上。”

倘若再多說一句,那肯定是:哪有你說話的份兒?

宗遇和餘澤對視一眼,認命地把嘴閉上了。

林凜也反應過來了,提醒宋慈:“這倆人設的套兒,把咱倆忽悠進來了,我看這頓飯不該讓他倆吃,站著伺候還差不多。”

宋慈讚同,不客氣地對兩個男人說:“你倆滾吧,滾滾滾。”

幸虧餘澤留了一手,起身去廚房把拌雞架端了出來,厚顏無恥地說:“忘了拿這個了,小市場那家的,嘗嘗。”

宗遇眼巴巴地望著餘澤,眼神明顯在問:還有菜能拿不?

餘澤掃他一眼,答案自然是沒有。

宗遇便說:“我洗碗,我刷鍋,我收拾桌子。”

餘澤還拆他的臺:“你洗碗洗得不幹凈。”

宗遇負氣道:“那你洗,活兒全你幹,就你能耐。”

“比你能耐。”

“去你爹的。”

沒等林凜和宋慈發作,這倆人先內訌上了,往死裏罵互相,搞得林凜和宋慈面面相覷,畢竟她們再怎麽罵也不如他倆發小兒罵得臟。適時紅油鍋開了,兩人立即動筷,理都不理他們。

但那畢竟不算什麽大事,尤其姐妹二人深知互相的尷尬丟臉之處,閨蜜的男朋友則是越看越不順眼,林凜覺得餘澤配不上宋慈,宋慈覺得宗遇高攀了林凜,一切都很合理,導致這頓火鍋吃得十分融洽。

前提是宗遇和餘澤大氣都不敢喘。

小市場那家拌雞架的老板是沈陽人,媳婦兒是柳城的,選擇回來開店。雞架味道不錯,林凜都吃了好幾塊,從雞架開始聊起了吃食。

宋慈是資深吃貨,有個關系不錯的大學室友是大連人,大二那年寒假林凜還跟宋慈一起去過大連玩兒。大連冬季的風很大,比北京還誇張,風力強悍到足夠把人的發際線吹得後移兩厘米,這是林凜對大連的印象。

至於宋慈,懷念起大連的一種小吃,炒燜子,說得都快流口水了。

餘澤便接話道:“那就去吃,開車有點兒久,高鐵不到兩個小時,說去就去了。正好我沒吃過,你帶我去。”

宋慈心思一動,拍桌叫道:“咱們出門旅游去呀?我挺久沒出去玩兒了,可以去大連。”

順著她的話題聊下去,林凜興致缺缺,搖頭道:“我受不了那個風,吹得腦仁兒疼。”

“你戴個帽子嘛。”宋慈接道。

宗遇想起她那個“錦毛鼠”耳包,抿嘴直笑,偷偷在桌子下面摸她的手,被林凜抽了一巴掌。

林凜不比宋慈腦子一熱,什麽都敢想,打量了下宗遇和餘澤,陳述道:“他們倆不一定有空。”

餘澤慎重答道:“我能請個一周之內的假,年後把班補上。”

其實對他來說有些弊大於利,但他看宋慈興致極高,不願意讓她失望,何止年後不能休息,孫巧巧一個人看著醫院,他出去旅游,想殺了他的心思怕是都有,還得請人吃飯安撫一下。

三人的目光又同時投向宗遇,宗遇嘴角一挑,笑道:“得,就差我了是吧?餘澤這犢子都能抽出時間,我哪兒能掉鏈子?你們琢磨去哪兒吧,我服從指派。”

年關將近,遠的地方肯定去不了,出行的決定又突然,也不適合長途旅行。作為東北人,難免覺得東北沒什麽好玩兒的,一下子倒還真有點兒犯難。

最後忘記是誰提議的長白山,林凜為此發笑,點評道:“長白山就是東北的‘耶路撒冷’。”

朋友圈在東北的同學朋友隔三差五就有去長白山的,油門兒一踩,說走就走,玩上個兩三天,甭管盡沒盡興,不行下次再來。

上回同學聚會,幾個已婚的同學還說到,兩三對兒夫妻湊一起喝酒吃燒烤,喝多了覺得憋悶,想著挺久沒出去玩兒過,當天半夜就開車幹長白山去了,沒喝酒的輪流開車,酒醒後發現在山下的酒店裏,人都蒙了。

林凜卻是羨慕那種灑脫的,所謂的說走就走的旅行,其實並不常有,人生需要這樣的經歷。

如今愛人與友人相伴身邊,深冬時節,即便沖入北風之中,也不覺寒冷,心思輕盈。

想起出電梯時宋慈下意識說的那句話,林凜拷問了她一句:“什麽叫什麽都沒幹?那你倆幹啥了?你昨兒在他這兒睡的?”

宋慈指著茶幾上還沒收拾的撲克牌,雙眸泛著單純的光芒,篤定道:“我和他玩兒抽王八來著,你看,撲克還在那兒呢!”

林凜側頭打量著宗遇,譏嘲道:“你們都挺愛跟異性玩兒抽王八啊。”

宗遇哪兒敢接話。

飯桌的殘局暫且擱置,四人圍坐在茶幾前繼續飲酒,兩兩結隊,打最無聊的“升級”,決定誰來做枯燥的事兒——開車。

林凜擅長算牌,餘澤也不賴,宋慈是豪放型“賭手”,牌風主打一個大開大合,宗遇倒是有技術,奈何手氣太臭,連輸數把之後,林凜帶不動這個隊友,看他一手爛牌,把自己的牌也丟了,無話可說。

宗遇還有臉笑,與其輸得難看,不如主動攬事兒:“行了,我開車。餘澤,先給我轉一千塊錢油費。”

“做夢呢?給你肯定打水漂兒,吃肉你都不吐骨頭的。”話鋒一轉,他也主動說道,“我訂酒店。”

宗遇還在用眼神給他施壓,他了解宗遇,少爺脾氣,對住處有著較高的要求,借機讓他出點兒血。但凡他倆出門兒,他肯定不慣著宗遇,就當宗遇借了宋慈的光,他才接道:“放心,訂最好的,你他媽的轉我兩千差不多。”

“你能不能行事兒?不能行我來。”

倆人又要罵起來,林凜連忙岔開話題:“那我安排行程,不接受意見。”

就剩下宋慈閑著了,仨人看向宋慈,宋慈支吾半天,實在憋不出來,也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,以往和林凜一起出去玩,都是林凜安排一切,她根本不帶腦子。眼下她只能握起雙拳,扯出個假笑:“我給你們加油,加油!加油!”

這種日常相處中,哪裏看得出這個愛穿背帶褲的“小學生”是他們四個裏年紀最大的,明顯是他們三個成年人帶著個小孩兒一起玩才對吧。

其實那個夜色將至的時刻,他們都喝了不少,處於微醺狀態,不知道有沒有喝醉,臨時起意又是否算頭腦發熱,但管他呢,不重要。什麽叫“人生妙不可言”,唯有稀裏糊塗的時候最能體會得到。

翌日正午,陽光好得不像話,天色明亮。

還是那輛載著林凜從北京返回老家的黑色攬勝,駛上沈吉高速。高速公路千篇一律,瀝青鋪陳綿延,整潔如新,兩旁白雪覆蓋黑山,間或路過仍在冒著白霧的煙囪,工廠林立,那是特有的東北景致。

他們一路向東,奔赴一場雪山的際會。

正文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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